尼泊爾燈節Tihar：最黑暗也最燦亮的一夜

時序入秋，最令尼泊爾人們期待的就是兩大節日——達善節(Dashain)和燈節(Tihar)。說起燈節，大多人會聯想到印度的排燈節(Diwali)，然而，尼泊爾的Tihar可是有著印度Diwali所沒有的獨特習俗呢！

不論是Tihar或Diwali，絕大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財富女神拉克什米(Laxmi)，人們以點亮燈火迎接拉克什米的到來，希望女神賜予來年的豐盈。然而，較少人知道的是，為期5天的Tihar，也稱為「Yamapanchak」，意即「崇敬死神閻摩(Yama)的5天」。

迎接財富女神與崇敬死神，看起來大相逕庭的兩者是怎麼湊到一塊兒的？說法很多，而其中一個廣為流傳的典故，跟一位國王有關。那天，宮廷的占星師預知了毒蛇將來帶走國王的性命，於是，他急忙向國王提出避厄方法——在門口和床的四周點上油燈獻給拉克什米，還特別提醒「燈在人在、燈滅人亡。」就在國王擔憂地守著燈火之際，王后見到了毒蛇，為了拖延時間而對其諂媚討好，使得蛇心大悅，因而承諾不會取走國王的性命。牠篡改了閻摩生死簿中的國王餘命，將「0」改成了「70」，逃過一劫的國王下令全國共同慶祝燈節。

為期5天的燈節從Kartik月的月圓後第13天到新月後第2天，每日均有不同的儀式習俗：

■Day 1：Kaag Tihar

「Kaag」是烏鴉。人們認為，烏鴉是閻摩的信差，每當烏鴉啼叫時，通常是傳達死訊或災禍。於是，在Tihar的第一日，人們以小碟子裝盛食物、錢幣、線香、油燈或鮮花，用以禮敬烏鴉，希望被取悅的牠不會帶來壞消息。

■ Day 2：Kukur Tihar

「Kukur」是狗。狗是地獄之門的守衛者，人們在這一天禮敬狗，不論是寵物狗或流浪犬，都能在這一天獲得人們的善意——在眉心點上紅蒂卡、在頸項戴上金盞花環，還可享用豐盛的食物。人們希望被取悅的狗能放寬對地獄之門的把守，讓亡靈們得以通行、進入地獄接受閻摩的審判，而不至於迷失受困於冥界，遊蕩於輪迴之外。

■ Day 3：Gai Tihar & Laxmi Puja

「Gai」是母牛。對尼泊爾人來說，母牛能提供牛奶並進一步製成優格、奶油，而牛糞也是傳統的燃料與修補屋舍的建材，因此在某方面來說，母牛也被視為「豐盛」的象徵，與帶來財富的拉克什米相互呼應。

這天早晨，人們為母牛洗浴，在其前額點上紅蒂卡、身上塗抹紅黃彩粉、頸間掛著金盞花環，當然更少不了豐盛的食物。此外，人們也在這一天將聖線節(Janai Purnima)／綁繩日(Raksha Bandhan)那時繫上的紅黃棉線自手腕取下、繫在母牛尾巴，祈禱當死亡來臨時，母牛能帶著亡魂通過重重險阻而進入地獄「那洛迦(Naraka)」。

這一天也經常看到孩子們沿街到各個商舖前大聲唱歌，商舖老闆就會給一些錢或糖果，讓人不禁聯想到西方萬聖節的Treat or Trick。甚至，近年還不乏專業的表演團隊，盛裝的表演者帶著音響、麥克風，在路邊找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就地演出，吸引人們圍觀、打賞。

晚上則是燈節的重頭戲——Laxmi Puja，也就是祭祀拉克什米的儀式。傳說，當拉克什米於夜裡來到人間巡視時，人們的屋子裝飾得愈是明亮，就愈是容易獲得拉克什米的青睞。因此，每到這一天，家家戶戶點亮燈火、在門前地上以彩粉或鮮花繪出Rangoli，藉以迎接財富女神入屋賜福。

這一晚是看不見月亮的朔月，人們認為這是一年當中最黑暗的一夜；然而，隨處可見的燈火，卻讓這晚變成了最燦亮的一夜！

■ Day 4：Govardhan Puja & Mha Puja

這一天的儀式依族群和信仰而有所區別。

毗濕奴派的印度教徒會在這天進行Govardhan Puja。「Govardhan」是「牛增山」，傳說毗濕奴的化身克里須納(Krishna)要求牧女們崇拜牛增山，因為山丘上的草地得以供應牛隻食用，因陀羅(Indra)看到人們竟然崇拜一座山丘而不崇拜身為雷電之神的祂，勃然大怒，於是以連日的暴雨試圖淹沒牛增山與當地村落。克里須納於是以手指舉起牛增山，讓居民們免於水患，因陀羅也只能認輸。為了感念克里須納，人們在這一天堆起牛糞以象徵牛增山並進行祭祀儀式。

尼瓦族人則在這一天進行Mha Puja。「Mha」指「自己」，這種自我崇拜的儀式是尼瓦族所獨有，透過祈禱祭祀儀式，以淨化靈魂。

■ Day 5：Bhai Tika

「Bhai」是弟弟。關於Bhai Tika的由來也是眾說紛紜，其中兩個最廣為流傳的說法都與閻摩有關。

傳說之一，有個男子即將死去，閻摩前來要帶走他的靈魂，男子的姊姊於是央求閻摩讓她完成祭祀儀式，她獻上祭品、依序進行各項祭儀，也為弟弟戴上花環、在眉心點上蒂卡；被女子誠心所感動的閻摩也承諾在花朵淍謝之前不會帶走男子。

傳說之二，是閻摩終日忙碌奔波，與妹妹亞穆納(Yamuna)許久未見。某天，他突然想到趁工作空檔去探訪妹妹，那時正值燈節期間，亞穆納見哥哥來訪十分開心，立刻為哥哥畫上吉祥蒂卡、戴上花環，更少不了各式各樣的美食。最後，亞穆納要求哥哥在每年此時都要來探訪她，閻摩也答應了。

時至今日，每年燈節的第5天，男子們總要拜訪姊妹，讓姊妹為其畫下獨特的七色蒂卡、祈求長壽。沒有姊妹的男子則會到王后水池(Rani Pokhari)讓他人為其畫上七色蒂卡。

燈節Tihar是個極具反差之美的節日——最是黑暗卻又最為光明，既迎財神又敬死神，人生不也正是這樣，誰說光明與黑暗一定是相反、對立的呢？有光明，就有黑暗，這才是常理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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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延伸閱讀：

．淺談地獄之神——閻摩(Yama)

．紀念逝者的聖牛節 Gai Jatra

．聖線節(Janai Purnima)與綁繩日(Raksha Bandhan)

．繽紛燦爛的歡樂燈節(Tihar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