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一個幾乎看不見月亮的夜晚,各個尼瓦聚落卻顯得格外熱鬧。街區廣場上,一尊由竹子或稻草所綑製成的「魔鬼」是今晚的主角,人們圍繞著它、最終拉至水邊焚燒,這個送走魔鬼的日子稱作「Gatha Muga Chare」。
傳說,很久很久以前,有位青年苦於沒有足夠的人力完成農事,在田裡忙活了一天回到聚落,立刻去求助於祭司。
「祭司大人,請問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幫助我們及時完成農活?」
「我不能用法術幫你工作啊!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請求魔鬼Gatha Muga的幫助。但這個方法風險很高,一旦工作完成,就要立刻把它送走,否則很可能對村落造成危害。」
「我保證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。」
過了一段時間,農忙期終於結束,青年也決定依照祭司的指示送走魔鬼。當天,他先把住家內外徹底打掃了一遍,接著將竹子和稻草綑成人形,用以象徵魔鬼Gatha Muga。人們相信,魔鬼可能附身於布娃娃,為了避免惡靈侵擾,人們將布娃娃綁在魔鬼像身上,伴隨著音樂、舞蹈,人們將魔鬼像帶往河邊,點火焚燒。
祭司還指示人們做足避免魔鬼接近的準備:在家門釘上特別的三角釘、手戴著鐵製戒指,甚至家裡要以炭火焚燒芥籽所生的煙淨化。
由於嚴格遵循祭司的吩咐,人們得以順利完成農事、並免於魔鬼滋事,這習俗也就世代流傳直至今日,成為夏季的尼瓦族盛事之一。
每個地方所流傳的故事版本略有不同,儀式內容也大同小異。有的地方將這天稱為「Ghanta Karna Chaturdasi」(註1),有的地方則將這天稱為「Gathe Mangal」;有的地方是將魔鬼像抬至水邊焚燒;有的聚落是將魔鬼像送至水裡;有的是先在聚落的街區廣場上推倒魔鬼像、由一名男子坐在魔鬼像上,再以人力拉動到水邊……。(註2)
雖然呈現方式不同,但中心思想是一致的,這節日凸顯了從古至今人們對於魔鬼、外靈的敬畏;此外,這節日發生在農忙末期,可想而知,人們忙於農事期間根本無暇整理家中環境,而這時也是最易孳生蚊蟲、引發疾病的濕熱季節。藉由送走魔鬼的儀式,要求人們沐浴淨身、打掃環境,都是消滅蚊蟲、預防疾病的有效方式。(註3)
誰說節日只是怪力亂神的民間傳說?它其實也是很科學、有實際作用的啊!
※註:
1.節日是在Shrawan月的滿月後第14天進行,「Chaturdasi」即梵文中的「第14日」。「Ghanta」是「鈴」、「Karna」是「耳」,傳說有個人不信鬼神,認為一切都由自身作為而定,於是在耳朵掛滿鈴鐺就不會聽到人們談論神了。在某些傳說版本中,不信鬼神、掛著鈴鐺的是個傲慢自大、壞事做盡的魔鬼,也就是人們要送走的對象。
2.在某些地方,傳統上會找一名Pode階級的男子坐在魔鬼像上。Pode是底層階級,通常都是從事清掃街道的工作,平時不受到重視的他,在這一天是魔鬼的象徵,在享用食物後,他坐在魔鬼像上,由人們快步拉動至水邊。一路上,人們喊著「Om Shanti Jai Nepal」,要求魔鬼離去、讓世間保持平靜祥和。